赵熹·长安回望绣成堆5(8 / 8)
这么多厚衣服,韦氏为什么要给他补呢?
这是不是一种接受?他得到的态度好像非常不错,于是美滋滋地说出名字:“‘习捻’。山的意思。”
山之高,月之小,一日不见兮,我心悄悄!
他有这样的情感吗,懂这样的诗句吗?还是他们的什么山,长白山?铺天盖地的雪奔涌而来,那是什么样的永恒与誓言。
乌珠说:“她一定会和山一样,长得高高壮壮的!”
赵熹说:“……你滚到外面去睡吧。”
可那天晚上他们还是睡在一起,乌珠身上暖烘烘的,抚摸过他的脸颊,滚烫:“原来你家里真的一直有热水,我以为你骗我的,心里还想哪有人这么娇贵,是不是故意的?”
“要个热水洗澡都是故意的,我故意什么?”
“故意叫我和你一起洗。”
“谁要和你一起洗?”
“我们都是一起洗的,不管是谁都在一条河里,冬天天气好的时候,我阿爹、二叔、三叔,还有别人,都一起脱了衣服扑到河里去洗澡,路过的平民看见了也一起过来。不过我不跟着一起洗。”
“你害羞?”
“没有,我跑到上游去尿尿。”
闷闷地,赵熹笑开来,他抱住乌珠的肩膀:“你让你爹喝你的——”
“喝点怎么了?你们中国不都说童子尿很补吗?在遇到你之前我可一直是童子,给他们喝点儿,算他们赚了。”悄悄地,他的声音低一低,“你给蒲勒起名字,让我想起我阿爹。你知道我的大哥乌本吗,汉名应该是叫宗干。说起来,你今天为什么和别人介绍我叫乌珠?他只是音这样发而已。”
赵熹微笑道:“我知道你有这个大哥,可看起来,是你二哥更出名一些。你不觉得乌珠这个名字挺好吗?还是要我和别人介绍你叫宗弼?”
闷了一下,乌珠说:“我不喜欢这个名字。在你们汉语里,弼是奴仆的意思,和手臂是一个读音,我还是喜欢我的女真名。”他的眼睛亮闪闪:“一个人没了手臂能活,没了头可不行。好吧,说回乌本。”
“他是我阿爹第一个孩子,是个老好人,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,所以吴乞买让他做按本勃极烈,就是你们中国的太子,只等着有一天欺负他,把他踢下去,让蒲鲁虎上。
据说乌本出生的时候像没毛耗子,你没听说过他,是因为他身体孱弱,根本打不了仗。出生的时候,大家都劝我阿爹不要管了,因为那只是个女仆生的,这种有病的孩子都是放到外面让野兽吃掉的。可我阿爹还是把他养大,很宝贝他,有一次我们和契丹人打仗,乌本陷落在里面,我爹铠甲都没穿就进去救他了。”乌珠笑一笑,“第一个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。你走了以后,成宁到了我怀里,忽然不哭了,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对我笑,我就特别、特别——我知道我阿爹当时在想什么了,况且,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,照顾你,她肯定会很强壮的。”
你猜,她为什么不够强壮?赵熹的耳边一起响起了太原失落的呼喊跟尖叫。
还带有点受伤的,他抱了抱赵熹,显然感觉到了赵熹第一次不让他抱女儿的警惕:“即使是野兽也做不到扔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吧?”
赵熹问他:“如果不是第一个呢?”
思考了一下,乌珠说:“可她就是第一个啊!”
不,不是。
在心里这样回答他以后,赵熹忽然被乌珠抱在怀里,单纯的抱着,寝阁里太暖和,乌珠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,他听到他的心在跳动,又安逸着呼出一口气:“真真。”
“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了两个女儿,我、我特别——”他把自己摊开来,一个大字横亘在床上,赵熹枕着他的胳膊,“刚刚抱着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,啊呀,日子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。”
赵熹在心里呸他。
吃我的,穿我的,用我的,逗我的女儿,还和我一起睡,你当然觉得舒服了!
可是,在那个温暖的夜里,他又想,要是这个人没有别的身份就好了,他可以是红珠、绿珠、白珠,但为什么非得是乌珠?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,他可以同意这个人睡在他身边,吃他的、穿他的、用他的——
都无所谓呀。
他拥有这么多,这么多的东西,可以分一点点的。